上世纪四十年代天津西广开一带,每天天还没亮就会聚集一些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居住在附近的穷苦百姓,他们凌晨四、五点就聚集在市场挑选日常所需,之所以挑这个时间赶集,主要是因为便宜,还有可能淘到宝贝。这也是“鬼市”的由来,据说从清朝开始“鬼市”就一直存在。
鬼市上售卖的很多都是赃物,各式各样的物品应有尽有,为了尽快将盗窃或者是抢来的赃物脱手,这些商贩会以比市面更低的价格售卖,其中不乏有一些非常值钱的玩意被当作普通物品售卖,因为很多卖家根本就不识货。
鬼市从四点开始,天亮之前结束,之所以被称为鬼市倒不是因为这里闹鬼,而是因为这条街上白天没什么人,到了凌晨四点以后街上则满是来往的行人,天亮之后又恢复到之前死静的样子,很多说书人和拉车的车夫碰到外地人问起,就告诉他们,“白天不出声,凌晨鬼出门。”
后来传着传着就变成另一种说法,“在鬼市做买卖的不是人而是鬼。”
鬼市上都是鬼显然是不可能的,在所以有鬼市的说法是因为鬼市一般在天亮之前开市,这个时间被当地人称为“鬼龇牙”;另一个原因是天没亮的时候做生意比较容易“搞鬼”,把坏的当好的卖,把旧的当新的卖。
直到年发生的一件事,让鬼市披上了更加诡异的面纱,一天凌晨,住在附近的何老福带着不知从哪弄来的一对烛台想把烛台卖了,买半斤小米回去下锅,何老福找了个位置蹲下,刚准备吆喝看到不远处好像有个包裹,看到附近没什么人便走上前去,摸了一下包裹,发现布料不错,一看就是出自有钱人家,料想这里面一定是好东西,肯定是哪里的贼偷了有钱人家的东西不小心掉在这里了,何老福赶紧收了摊,准备回家开袋鉴宝。
何老福回到家,老婆看到何老福拿着烛台又回来了,胳膊下还夹着个包裹觉得奇怪,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神神叨叨的,捡到宝了?”
何老福笑道:“算你有眼力劲,我确实是捡到宝了,不过是什么宝我还不知道。”
何老福边说边打开包裹,一支金钗露了出来,何老福接着往下看,当时便吓得往后连退了几步,何老福的妻子直接吓晕了过去,原来包裹里是一个人头,头上插着一根金钗。
何老福吓得愣了好久,决定先去警察局报案,警察局赶到何老福家里将人头带走,经过确认此人是天津素香斋老板王晋元的小妾,当时素香斋的素菜在整个天津都很有名,很多人专程坐车前来品尝素香斋的素食,王晋元也因此赚了很多钱,有钱之后便娶了个小妾。
几天之前王晋元曾来警局报案,说他的小妾离家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家。
王晋元的小妾乃是戏子出身,只有二十多岁,比王晋元小了将近三十岁,常跑到外面去玩,很少在家里待着,与王晋元的房事也是疲于应付。
一天后,警局再次接到报案,有人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警方将女尸和尸身拼在一起,让王晋元来验尸,王晋元一眼便看出是自己的二夫人刘氏,王晋元大哭不止,嘱咐警察局长李汉元一定要将真凶绳之以法。
据警方了解,刘氏常去的地点有一个是永丰屯如意庵大街的吕祖堂,此地非常有名,观里供奉的是纯阳真人吕洞宾,观里的执事道长是一个名叫任立奎的男子,他年纪轻轻,却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眉清目秀再配上一身飘逸的道袍很有点世外高人的意思,任立奎能言善辩,有很多信徒常来观里上香,刘氏就是其中一个,刘氏消失当日,正好来过吕祖堂。
由于任立奎信徒很多,而且在天津也有些名望,李汉元决定亲自来到道观调查此事,令李汉元奇怪的是,道观里的女信徒比男信徒还要多。
任立奎问明李汉元的来意之后,面不改色,谈吐如常,告诉李汉元,当日刘氏确实来过观里,只不过上过香之后便离开了。
线索断裂,侦破陷入僵局,李汉元决定从包裹的源头入手,将包裹丢弃的人一定知道包裹是从哪里来的。
李汉元怀疑这包裹是贼从别人家里偷出来之后遗弃在鬼市上的,只要抓住偷东西的贼这案子就算破了。
几天下来倒是抓了几个毛贼,但都与刘氏之死无关,侦破又到了瓶颈。
李汉元发现任立奎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正经,上次就觉得信徒女多男少有些奇怪,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李汉元决定还是从吕祖堂着手,只是李汉元也不敢贸然搜查吕祖堂,为了不打草惊蛇李汉元决定先了解情况。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李汉元发现刘氏来道观的频率过于频繁,而且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也不一般,李汉元深入了解发现刘氏跟任立奎很有可能存在私情。
李汉元决定试探一番,他再次带人来到吕祖堂,东瞅西看也不知道他是来查案还是来上香,说是查案他什么也不问,说是上香没必要带这么多人。
过了一会儿,李汉元独自去了趟茅房,回来的时候拿着一个耳环对任立奎说:“刚才去茅房,捡了一个女人家的耳环,不知是谁掉落的。”
任立奎看到耳环眼睛突然睁得老大,很快又变回原来的样子,这一切都被李汉元看在眼里,任立奎说:“可能是哪个香客掉落的,我们观里不可能会有此物。”
李汉元收起耳环走了,这个耳环是李汉元找王晋元借的,是刘氏生前所用的,李汉元就是用耳环来试探任立奎的反应。经这么一试,任立奎有很大的嫌疑。
几日后,李汉元带着人大张旗鼓地再次来到吕祖堂,这一次他跟之前完全不一样,让人将道观团团围住,站在门口让任立奎来见他,任立奎慌忙出迎,这个阵势让道观里的人都显得有些慌张,李汉元一脸严肃地说:“昨日,我们抓了一个贼,他告诉我们前几日曾来观里行窃,前几日你们观里可曾进了贼?”
一个小道士想了想回答道:“前些日我感觉确实进了贼,但是师父和师兄弟都说不可能有贼会来我们这。”
李汉元询问小道士,得知他说的那一日,正是发现刘氏头颅的前一晚,李汉元心里更加确定刘氏的死和任立奎有关。
李汉元看着任立奎说道:“贼告诉我从道观里偷出了一个包裹,不知可有此事?”
在证据面前,任立奎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只不过他不知道所谓的证据都是无中生有。
刘氏之前常来观里上香,在王晋元身上刘氏完全找不到乐趣,上香时被风度翩翩的任立奎吸引,便借助各种机会挑逗,一来二去任立奎没把持住,两人便有了私底下这层关系。
之后,刘氏频繁光顾道观,上香是假会情郎是真。
出事那天,刘氏的确来过道观,两人一番云雨之后,刘氏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数落起王晋元的不是,想让任立奎带她远走他乡,离开这里。
玩玩还行,真要为了刘氏放弃现在的生活,任立奎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他此时在天津已经小有名气。
两人没谈拢,吵了起来,刘氏大喊着说:“不走也行,不走就把两人的丑事公之于众。”
任立奎不可能让刘氏毁了自己的未来,便决定将刘氏杀死。
将刘氏杀死之后,任立奎将她的头割了下来,准备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埋了,又将刘氏的尸身换了一套衣服,就算将来找到刘氏的尸身也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结果正如李汉元所料,任立奎还没来得及处理刘氏的脑袋,道观里便遭了贼,贼以为包裹里是好东西,顺手把包裹偷走。
任立奎发现之后,只好赶紧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把刘氏的尸身扔了,没想到刘氏的脑袋和尸身这么快就被找到,警方还怀疑到自己身上。
案件总算是水落石出,证据确凿,很快审判庭做出枪决任立奎的判决,到了枪决这一天,刑场周围围满了人,没想到这个道貌岸然的任立奎真实的面孔竟然是这样的。
李汉元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硬是将杀人凶手找了出来,结果也算是大快人心,此事件成为天津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后来此事件也被说书人改成了段子在茶楼里说给外地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