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花
本文于年7月在中国首届微型文学编辑出版大展中获一等奖。
五月黄昏里,情人踏新雨。那是一种怎样的意境呢?二十多年了,他有一个做不完的梦。那梦是玫瑰色的,飘幻着少年时的痴情和憧憬。他心中有位女孩子,那是个穿蔚蓝色连衣裙、永远温馨萦怀的人儿。曾有一天,她站在他座位旁向前排的老师讨教。她穿一身蔚蓝色连衣裙,下摆在微风中轻轻曳动。左手垂在他课桌旁,腕上箍块表:米黄色的面,镀铭的链,看上去窄小、纤弱,恰如她细嫩的腕,小巧玲珑里透着几分娇矜。他这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想伸手去摸摸,他觉得表和她人一样惹人怜爱。蓦地,她往后一侧脸。他以为是发觉了他什么,忙将目光从她腕上移开,仰起脸冲她镇静地说:“你这表,是什么牌的?”“你说什么?”她回过头来,目光是认真负责的。“你这表,是从哪买的呀?”这么好看。“上海的,叫宝石花。”哦,宝石花。他沉吟,似在寻味。回头,他查词典:宝石花,又名荷花,也叫芙蓉,它纯真恬静,亭亭玉立,出污泥而不染……从此,她便成了他心中的宝石花。那年,他十六岁。不久,她的宝石花丢了,老师搜了全班人的书袋,未发现蛛丝马迹,派出所立了案,说日后有线索再通知她。他曾暗地帮她查找。此举直至有次发现她和一男青年散步:五月黄昏的蒙蒙细雨里,她穿着那条蔚蓝色连衣裙,两个人都不打伞,却是不慌不忙饶有情趣的。他从此中断了查表,并且随即找了对象。这时他已高中毕业三年。他不久也谈了女朋友,但却没有和女友在雨中散过步,他觉得那意境,只有和心中的宝石花一道,才会产生。时光荏苒,那天传来了宝石花离异的消息,他莫名其妙地和妻子吵了一架,并且后来越吵越凶,吵到了要离婚的境地。当宝石花重新组织起家庭的消息传来时,他已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这一晃便是二十来年过去,他仍是单身一人,心中却屡屡飘起杏花、落起春雨,那个穿蔚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子无数次在他梦中走来,伴随他在蒙蒙细雨里留连忘返……这天,有消息传来:宝石花的丈夫病逝。他闻讯跑遍全市所有的钟表商店和钟表维修店,专门选购了块年头、成色、款式等都与当年那块相差无几的宝石花表。择日,他登门造访她。提示历史,道出姓名。她叹:变了,多少年不见,变得认不出来了。他说:“我是给你送表来的,你高中时丢的宝石花,我帮你找到了。”说着便从包里摸出表来。她莫名其妙:你没搞错吧,我的表,二十年前,就由派出所找到了啊。他眼前猛地一晕,定睛再看她微胖的左手腕,真戴着那块宝石花。只不过已不能唤起他当年那种纤弱怜爱的感觉了。(摘自《央泽袖珍小说选》)
心中的宝石花——作者谈小说宝石花的创作缘起和升华过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