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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评剧历史上,白玉霜大概是独一无二地拥有“电影明星”和“评剧皇后”头衔的双冠皇后,但年仅34岁便香消玉殒,其命运坎坷多舛,令人不胜唏嘘。
白玉霜于年生于天津,原名卢慧敏,幼年被其母卖给在同庆后桂花书院作跟班的李卞氏(人称胖李奶奶)当养女,改名李桂珍。养父李景春是在评剧班里唱老生的。但白玉霜的养女小白玉霜曾在回忆文章中说母亲是李景春的亲生女儿。因历史久远,已难考据。
旧社会,地位低下的艺人被称作“戏子”属下九流行业。别看白玉霜是响当当的名角,但台下的她处处受人摆布,在社会上是吃尽了苦头,也得不到家庭的任何温暖。
在养女小白玉霜的记忆中,她母亲(白玉霜)的日子真不好过,到处跑码头,担风险,赔不是。袁良当北平市长时代借故嫌她演的戏有伤风化,勒令其限期离开北平。有时不得不用全团人员挣得的血汗钱招待伪军警和记者,自己却只能啃窝头。
白玉霜在外面受了欺辱,养母并不关心她,只是想方设法地从她身上榨取钱财,逼着她迎合权贵。虽已成名,但她的命运被养母牢牢把持,她想追求美好的爱情,渴望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养母担心白玉霜婚后的收入会被丈夫把持不再交给她,所以多次阻挠她的姻缘。白玉霜满肚怒火,却对养母毫无办法。
白玉霜活在戏班里,恋爱自然也生发在戏班里。
著名评剧表演艺术家新凤霞曾撰文讲述过白玉霜和情人私奔的往事。
白玉霜《海棠红》剧照
白玉霜在上海唱戏红得发紫时,除去演戏,她每天过着老爷太太包围、坐汽车、去饭店、打牌、跳舞、吃吃喝喝的生活。她不久就厌烦了那种庸俗无聊的生活,可又无法摆脱。在与戏班众人的日日相处中,她爱上了一个乐队里给她打梆子的乐师李永起。白玉霜跟养母一提出来,养母立马就急了,坚决不答应。哪怕白玉霜许诺给她买房、买地、外加开买卖,但养母还是不答应。
白玉霜在台上唱戏,李永起在台上打梆子,二人免不了眉目传情,常被养母看见。她为了保住摇钱树,花钱买通了流氓把李永起毒打了一顿。
闯荡多年的白玉霜看清恶势力不过把她当作玩物,养母不过把她当作摇钱树,都不允许她作人妻子。她痛定思痛,抛却评剧皇后的“凤冠”,以与人私奔的极端方式,以争得女人正常生活的权利。白玉霜能在名声盛极之时舍弃一切为情私奔的行为,令人尊敬。戏剧家张庚当年曾撰文写道∶“这位红伶竟毅然决然地抛别了她的名誉地位,一走了之。这使我想起阮玲玉,想起艾霞,并且把他们和白玉霜相比。我竟觉得白玉霜是一个难得的女性。”
年正月的一天,白玉霜借口跟人打牌,同李永起坐飞机由上海飞到天津,跑到李永起的老家杨村。此后,她担心养母找寻,又跟着李长生跑到了运河商业名镇杨柳青。
李永起带着白玉霜住进了杨柳青的客栈邱家店。邱家店位于杨柳青药王庙后迆西,是一个大车店。当时正处正月里,人人在家过年,店里住客稀少。这冷清局面正合了白玉霜的心意,一住就住到出了正月。这段时间,她拜当地老人孟海山做了干佬,在杨柳青算是有了熟人。
杨柳青依赖便利的运河交通,吸引了南来北往的商人与商货,加上本地商人的开拓精神,所以成为了京杭大运河沿岸重要的商业市镇。所以,过完了年,南来北往的商客云集杨柳青。白玉霜唯恐暴露身份,不敢再住客栈,于是就拜托干佬孟海山出面帮忙在狮子胡同租了一个小宅院,随意挑了个吉日就搬了进去。
狮子胡同位于杨柳青中部,后大道东端南侧。南起后大街,北至后大道。长米,宽2米,最窄处1.5米。两侧为砖木结构平房。红砖路面。有居民74户,人,均为汉族。相传于清光绪年间形成。胡同南口蒋家肉铺为防备车辆撞坏房角,埋一石狮,由此得名。
据文史学者晨曲所著,搬家那天,李永启在同合居饭馆里叫了六十个三鲜锅贴,并一锅木须汤,叫送到狮子胡同去。可巧跑堂的刘二和李永启是表兄弟,二人当场相认了,饭由刘二用提盒提着和李永启一同回到了狮子胡同的新居。白玉霜久闯江湖,为人机警,得知二人的亲戚关系后,问李永起:“你去叫饭还有谁知道?”刘二插嘴道:“只有账桌上掌柜的知道。”
白玉霜担心掌柜的泄露了新居地址,送去个带唱盘的留声机做礼物,唱盘里灌的是她在上海拍的电影《海棠红》的唱段。其实,掌柜是个老实人,压根不会多嘴。没过多少时日,又遣刘二将留声机送还给白玉霜。
白玉霜和李永起在狮子胡同住了几个月,二人感觉杨柳青实在是太热闹了,店铺林立、商货云集、人口辐辏,镇上人多口杂,万一哪天被养母找上门来呢!
于是,白玉霜跟随李永起回到老家。她携带的积蓄颇丰,为李永起买房置地,打算定居下来,自己也一改昔日装束,身着粗布衣衫,淡妆不假粉黛,一副村妇模样。她曾宣称:“我跟李永起认命了。”她甚至还学过种地。据说,白玉霜时常与李永起架着空车兜风,玩得高兴,竟无视乡下女人不能赶车的旧规,挥舞鞭杆,大声喝道∶“驾!驾!”又有传说,白玉霜曾开过豆腐坊,一对情人双双磨豆腐,卖豆腐。传说是否可靠,无从稽考,但是可以想见,白玉霜决心亲手缔造不受人摆布的自由生活。跑堂刘二曾去探望过李永起,回来后念叨说:“表哥表嫂干得满带劲,一个除泥,一个泥房呐。”
离开了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告别了压迫与欺辱,展现在白玉霜面前的是无际的田野和乡民们朴实的面孔。自己心爱的男人就在身边,这让白玉霜感到无比酣畅。大概,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了。
后来,有说李永起的赌瘾犯了,背着白玉霜将她带来的私蓄全都赌了个精光。这让白玉霜彻底寒了心,才决定结束私奔,重返梨园。也有评剧前辈回忆这事时是写:(跟着情人回到老家做农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容易。她(白玉霜)习惯了人人簇拥的舞台生活,看惯了阔佬、太太,少爷和小姐们。农村里满目的一片黄土庄稼,(她)怎么受得了。再加上,农村人看不惯她,过了没多久白玉霜就住烦了,呆不下去了。上海的观众们想看白玉霜的戏,养母不能少了这棵摇钱树,于是托了上海有名的能人大老魏。他亲自跑到农村将白玉霜接回上海,再登舞台。李永起倒是得了白玉霜在老家帮他置办的房子和地。
等回到上海,李永起是万不能再给白玉霜打梆子了,只能另去搭班。这一段轰动全国的桃色事件就这么结了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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