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夯歌》作品选登:
厕所革命
——乡村一道靓丽的风景
作者:王强
厕所是每个人一生都不能不去的地方。厕所这个词抑或这个场所有的时候尤其是在公共场合提及,似乎不雅,难免遮遮掩掩,欲言又止。然而,有吃就有拉,有进就有排,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为了掩饰厕所这一称谓的不雅,给厕所取一个“登堂入室”的名字,自古以来,不同地区、不同层级的人们也是挖空心思地给它寻找取而代之的名称。诸如“净房”“官房”“五谷轮回宫”“安腚门”“大使馆”“舒园”“畅园”“解手场”“轻松一刻”“排出所”“听雨轩”“落红轩”“高粱地”等等,五花八门、不一而足。但是,不管它的名称多么高雅,它作为人们排泄场所的职能始终是一成不变的。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在一个区域内有没有外部靓丽,内部洁净,而且在一定范围内数量适中的厕所,也是衡量这个地区生活质量的重要内容。
小时候,我所在的农村几乎没有公共厕所。即使偶尔遇到一个厕所,不是“一个土坑两块砖,几尺土墙围一圈”,就是“两块砖,一个坑,蛆蝇孳生臭烘烘”,内部环境那更是不堪入目。尿满池,屎遍地,臭气熏天,令人作呕。场所门口标明性别的文字被侵蚀的难以辨认,由于那时人们大多不识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厕所,因辨不清性别而轻易不敢进入,憋得在厕所外打转转。如果确实憋不住,那就“破釜沉舟”豁出去了,于是有的人就闹出笑话,男的进了女厕所,女的进了男厕所,最尴尬、最无奈的是厕所里有人。女人进了男厕所还好说,如果男人进了女厕所,而女人赖男人耍流氓,那真是有口难辩。因此,在辨不清男女厕所的情况下,为了避免误会,有的人就干脆找一个能够避人的地方去解决内急的问题。树下、草丛,柴垛、坍塌的建筑物旁边等就是“理想”的场所。久而久之,人们养成了习惯。到城市去买东西或卖东西时,遇到需要解手时,便找一个避人的地方解决。对于农村人这种不文明的习惯,城里人相当反感。他们讽刺地说:“老坦儿进城,要系麻绳,没有厕所,旮旯儿也行。”
这是说公共厕所。旧时,家庭中也大多没有厕所,一般来说,每家每户都有一副积累屎尿和脏水的“尿筲”,将全家人每天的排泄物集中到尿筲里,待尿筲积满后,再将其挑到村外某个固定的垃圾点倒掉,人们把这个过程叫做“到筲”。村里极少数条件好些的农户在自家院子的一个角落,用泥土或砖头垒个简易厕所,将草木灰放在一角,在厕所的墙壁上挂一个柳编小笼,或在墙壁上挖一个小槽,再将高粱秸秆儿切成一个个小段儿,并从秸秆中间劈开,名曰“劈棍儿”,放在笼子或小槽中用以擦屁股。因此,不论是自家有厕所的,还是没有厕所需要“倒筲”的,院子里就年复一年的臭气难闻,村里的垃圾点也由于缺乏管理,造成乡村蚊蝇孳生,环境极差。厕所是如此,如果在野外解手擦屁股怎么办?说起来也是挺难为情的。至今我还清楚的记得,小时候乃至年轻时我们在参加生产队劳动时解手,基本上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就解了。而擦屁股则是随手揪几个植物叶子,或找一个秸秆、树枝解决。如果这些也没有,就找一块瓦碴或土坷垃替代。村里有一个歇后语叫做“垮瓷瓦儿擦屁股——硬碴儿”。对于土坷垃擦屁股,人们似乎还有自己朴素的“科学”道理。人们说,太阳晒热的土坷垃能够消毒,可以治疗痔疮。当然,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自我安慰而已。这样的排泄方式之于庄稼人,延续了一代又一代。人们虽然习以为常,但盼望着改变这种状况的心情并不明显。直到农村改革开放初期招商引资工作的兴起,人们才开始对改造厕所的期待。
记得我县在一次接待外商时,不但乡镇,即使县城也没有外商看得上的厕所,面对这既难闻又脏乱差,根本就无处下脚的厕所,外商宁可回天津市区解手,也不肯进我们这里的厕所,可想而知,这样的环境能够招商吗!由于软硬环境都没有优势,一批批外商来了,一批批外商又走了。为了改善投资环境,为了改善城乡面貌,为了给乡亲们的生活环境带来根本变化,一场场不同程度、不同规模的“厕所革命”在相继乡间兴起。仅就我们村而言,从“户厕改造”到“厕所革命”就至少经历了三次。
第一次是兴建公共厕所。我们村先后在村里的主要道路边和每个胡同的两端,建起8个公共旱厕和十几个垃圾池,村里成立了卫生队负责打扫厕所和垃圾池,不但解决了村民乱泼乱倒现象,给来村里走亲访友的客人和卖东西的小贩解决了解手的难题,而且村民的生活环境也得到改善。
第二次是户厕改造。村里投资二百多万元为每家每户建设水冲式厕所。经过一个时期的大规模改造,村里将大街小巷铺满了地下管网,每个家庭门旁都埋一个三格过滤装置,各家各户根据年龄结构安装坐便或蹲便。此后,乡亲们足不出户就解决了如厕问题,由于是水冲式厕所,故基本上没有臭味。家庭洁净了,蚊蝇减少了,空气清新了,村容靓丽了,乡亲们心情惬意了。第三次则是真正意义上的“厕所革命”,这一次大约是从年开始的。各级组织把“厕所革命”看作“小厕所,大民生”,决心努力补齐影响群众生活品质的短板。同时,把修建公共厕所和户厕改造结合起来,从城区到乡镇,从村街到家庭掀起“厕所革命”的热潮。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如今,我们身边的厕所已经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在公园,仿古式的厕所青砖拱门立于花木丛中,身穿桔红色马甲的环卫工人随时擦拭,保持厕所内外的清洁卫生。
在路旁,白杨垂柳下黄墙黛瓦的厕所造型新颖,室内的焚香气味随风飘至室外,给本来不雅的场所平添了另一番情趣。
在小巷,面积不大的厕所小巧玲珑,择空而建,随时满足路人需求。
在乡村,夏季有凉风,冬天有暖气的自冲式厕所随处可见。和城里人一样,穿着马甲,开着工资的编外“环卫工人”随时清扫,保存着厕所室内外的清洁卫生。
在家庭,厕所也如同家中的一景。一边是坐便,一边是太阳能热水器,小小的厕所里有的点燃了卫生香,有的喷洒了各自适应的香水,过去那种难闻的气息荡然无存了。
“厕所革命”不仅仅给我们带来乡村一道靓丽的风景,它给我们带来的是发展成果的共享!王强,静海区政协退休干部,曾任静海县委宣传部新闻科长,《静海文汇》报社长、总编,静海县政协研究室主任。先后在《人民日报》、《天津日报》等种媒体发表各类稿件多条(篇),80多件新闻及文学作品获奖。相继在《中国摄影报》、《大众摄影》等媒体刊发新闻及艺术图片多幅,余幅在全国和天津市获奖。先后被评为天津市劳动模范、天津市优秀党务工作者、中国优秀摄影家、天津市文明市民等荣誉称号多项。现为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新华社签约摄影师、天津作家协会会员、高级政工师。已出版《缤纷大地》(百花文艺出版社)、《静海方言俚语释义》(中国商务出版社)等作品集及工具书8册。近期爆款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