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11月,邵燕祥先生(右)在家中接待书友
约请邵燕祥写诗
文倪斯霆我比较喜欢邵燕祥先生的诗文。文青时代曾读过他的《到远方去》《在远方》等诗集,觉得其诗既抒情又激情,且个性鲜明;后来邵先生天命年“变法”,又写杂文,文章思想深邃,文笔老辣,我每遇到必读之。除喜欢他的诗文外,对邵先生本人,我也敬佩。我曾与邵先生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年深秋,为纪念当时供职的《天津书讯》报创刊两周年,我与编辑部同人赴京组稿。在拿到王蒙题词和吴祖光、新凤霞夫妇的书画作品后,我们便去了虎坊桥,在《诗刊》杂志社附近找到了邵先生的家。那时邵先生刚刚50出头,仪表堂堂,浓浓书卷气的脸上带着丝丝倦意。那天,邵先生在书房接待了我们。20世纪80年代初正是诗歌的年代,当时崇尚诗歌并尝试写诗的中青年比比皆是,邵先生则是当时著名诗人中年富力强且新作迭出者,加上我们知道他当时还是诗坛权威刊物《诗刊》的副主编,所以我们的话题便从诗歌谈起。出乎意料的是,那天邵先生很少谈诗和《诗刊》社的情况,反而颇有兴致地讲起了文艺理论和文学评论,且观点鲜明,说到兴致处,还不时地往上推起薄毛衣的袖子。前几年,我在《新文学史料》年第1期上看到了邵先生的大作《跟着严辰编〈诗刊〉》。读后方知,恰恰就在我们采访他的那段时间,邵先生因“处境的尴尬”,已“向作协*组书记唐达成‘请长假’,不再参加和过问《诗刊》的编务”,并“‘逃离’诗坛,遁入独自写杂文的生涯”。至于其中原委,邵先生在长文中有翔实的叙述。在那篇文章中,邵先生对自己在《诗刊》社的工作情况作了简短的小结:“独自反省,我在《诗刊》业务工作中,有不少不及一一备述的差错和遗憾,但六年来跟着严辰、邹荻帆,前期的柯岩,以及作协有关领导,大体上还了我许过的愿,实现了参与把中老年诗人从遮蔽中接引归来,把‘地下’的诗人和更多青年作者推到阳光下的初衷;严辰年恳切地要我来跟他‘同甘共苦’,我从上世纪50年代得沐师恩,终得与他近距离共事一场,同历小小风雨,也是‘五百年修得同船渡’的缘分,堪以为慰了。”那天聊的时间较长,离开前,我们向邵先生提出,马上就是《天津书讯》创刊两周年了,想请他对喜欢他的读者说几句话。邵先生随手拿起我们带去的报纸,粗粗地翻看了一下说:“现在文坛繁荣,书出得也多,应该有这么一张书海导游的报纸,上海的《书讯报》编得不错,你们可以向他们学学,多登一些各地的出版信息。报纸先放我这儿,等我仔细读了,再考虑给你们写点什么。”返津后,我们便忙于报纸两周年专刊的编辑工作,在一版安排好吴祖光、新凤霞、方纪、李霁野、鲁藜、柳溪、王蒙等名家的题词、题诗及书画作品后,便苦等邵先生的大作,但直至报纸下厂拼版,尚无邵先生的消息。就在我们即将签付印时,寄信人处标有邵先生名字的信函飘然而至,打开信封才知道,那时已不想写诗的邵先生给我们写了一首名为《致〈天津书讯〉读者》的诗:我想使我的诗年轻/它却烙上了皱纹/我想使我的诗老成/它却欢蹦乱跳透出童心/我的诗不是镜花水月/万象杂陈却空无所有/我的诗是不发疯的钢琴/沉默着在那里等待知音/我的诗不是冷冰冰的镜子/我的诗是我的心/是热的肉,流贯着鲜活的血/铭记着满腔的悲酸与欢欣/请读我的心吧现在想来,这首敞开心扉的诗作,表达了当时诗人真实的心情。拿到邵先生的“心声”后,我第一时间骑着自行车来到印刷厂,紧急调换版面。邵先生的这首“致读者”诗,最后出现在年11月15日《天津书讯》创刊两周年纪念专刊的8版,与新凤霞老师的《我的文化水平太低了——向家乡人讲几句话》一文比邻而刊。需要一记的是,几年后,天津《今晚报》副刊为天津著名老报人吴云心先生开设专栏“不可雕斋随笔”,吴云老当时在署名时,用了他在民国时期平津报刊上常用的笔名“甲乙木”,这引起了邵燕祥先生的回忆,于是他在《今晚报》副刊发表了随笔《又见“甲乙木”》,讲述他青少年时期阅读报刊的往事:“我不认识甲乙木,不知他高矮胖瘦,但在40年前常读到他的随笔。那是在天津《益世报》上。……印象深,是不是因为笔名有趣?不排除这个因素,我就猜过:甲乙木是命里缺木,还是姓李或杨?……这回甲乙木发表的“不可雕斋随笔”,看到《人头》一节,能看到*阀时代枭首示众的实况的,怕至少也有70岁左右了,故我敢断定这个甲乙木就是40年前那个甲乙木。久违久违,老读者又看到老作者的文笔,非常高兴。”一次,我去拜访吴云老,讲起我曾见过邵先生,吴云老说他通过《今晚报》给邵先生回了信,还让我再见到邵先生时替他致意。可惜后来我一直没有机会再见到邵先生,如今只能心存遗憾。-THEEND-本期编辑
张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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