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四季,这片洼地似乎都被一片苍茫笼罩着。
从小到大,我每次从运河堤上来往,都会刻意眺望一下河堤外的这片原野,就会想起人们茶余饭后絮叨的一个个神秘且令人想往的故事,似乎看到了两千年以前这片原野上金戈铁马、攻城破阵的场面。可是如今这里却是沟壑纵横,条田罗布,于苍茫中显现着深沉与宁静。这片原野叫“古城洼”,坐落在南运河畔西钓台村西,这里埋藏着一座西汉古城,因为有了这座古城,才有了这片古城洼。这里演绎着两千多年的沉重历史和虚幻故事,这些历史和故事渗透在土地里,生长在树木上,散落在草丛中,一代一代地在人们的口中传说,也吸引了一批批来自遥远城市的考古者。我第一次真正踏上这块近在咫尺却又感觉远在天边的原野,还是受我的一位老友鼓动而行。那是一个春末的下午,太阳打着盹挂在天上,初生的玉米苗懒洋洋的享受着午后的时光,我们把车一直开到“古城洼”碑石前,认认真真地读完了上面的所有文字,虽然在网络上早已经看过多次,但是真正站在古城洼读关于它的文字,还是油然生出一种别样的敬畏和崇敬。下了车沿着土路前行不远,看见一片土丘,朋友指点说这就是汉代古城的城墙,两千年以来已从城墙变成了土堆,后来因附近村民建房脱坯取土,慢慢把古城墙挖走一部分,如今残破不全,如果不是有人介绍,真的看不出半点儿古城的身影。走进古城洼的地界,便如同走进了历史,仿佛踏上两千年前的路,吸入的空气似乎都有了感伤和叹息,更有了苍凉、孤寂和冷落。此刻,仿佛思维跨越了时空,看到了古城巍峨,似有见刀光剑影,英雄低鸣挽歌,如泣如诉,任古道长,西风疾。岁月就这样划过了两千年,曾经的悲欢离合,曾经的拥有与屈辱,曾经的风流都随风雨远远逝去。我捏起一块土块,虽然外表看不出来历经两千年风雨的它与一般的土坷垃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可以感觉到它的不同,不知道是因为它汲取了天地精华,还是因为厚重的历史充盈进了它的每一个细胞中。手里捧着土坷垃,仿佛在与两千年前的静海先人对话,仿佛在倾听历史深处的回声,仿佛看到了两千年前的炊烟和太阳。想不透再过两千年,古城洼会是怎样面目,静海又会是怎样面目。这块土坷垃是否会凝结今天的故事,是否会把今天的静海传奇讲给未来的未来。沿着土路再前行不远,脚下陆陆续续出现破碎的瓦片、陶片,我用脚踢了一下,朋友忙捡起来吹了吹,告诉我这可是古城当初的居民留下来的“宝贝”啊!我才想起来,以前在他家看到这样的残片,原来是他捡的这种“宝贝”。我把目光里看到的几块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他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说这里有的是,而且听说很久以前有很多大块的,不过都被前来探寻古城洼遗迹的人陆陆续续捡走了,现在这些鸡零狗碎的几乎看不出它原来的模样。我们坐在田埂上一言不发,只是把手插在土中触摸这片古城,感受它两千年前的气息,闭上眼让思想跟随指尖跳动,冥冥之中穿越回到西汉那个小县城里。不宽的街道上都是穿着汉服的人们来来往往,或呼朋唤友、或买卖物品、或蒸食美味。不大的小城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犹如今天的一处乡村集市。我们俩呢,是不是正在街角高谈阔论的那两个书生?我打开手机,找出媒体采访静海文化馆老馆长孙德民先生的视频,置身在这古城里,听老先生用低沉、浑厚的声音讲古城洼的海市蜃楼、讲古城洼的两千年流传、讲他如何抢救保护古城、再讲到对未来开发古城的设想。我们听的入迷了,似乎孙老现在就站在不远的土台上指点古今,侃侃而谈。老先生的讲述回荡在这片神秘的田野中,不停地冲击着我们的思绪,带着我们从古到今在时空中穿梭。我凝视着原野上陶片上的绳纹,它就像一颗纽带把汉朝和当下联系在了一起,把传说和现实联系在了一起。历史的车轮在前进的途中放弃了很多,但也留下许多弥足珍贵的东西,其中包括这片静海人引以为豪的古城洼,他让静海历史有迹可循,让静海在历史的长河中占有一席之地。回想我从懵懂时就向往神秘古城,到如今能亲自触摸古城的血脉气息,感受两千年文化的冲击,也算是满足了生命中的一个夙愿。此刻,古城洼静然不语,以无声的书写表达着厚重,也就成了历史最本色的展示。此刻,黄昏伴着夕阳余辉,古城洼里一片暮色,抵抗不住的怀想如潮水般涌来。我清晰地意识到这不仅是因为传说和记忆,更多的还是我们这一代人对古城将来的遥想。神秘的古城洼,已经不在神秘,它属于西钓台人,属于静海人,也属于大运河畔的所有人!刘会松,天津市静海人,中国红十字会第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天津市摄影家协会会员,静海区作家协会会员,静海区摄影家协会会员,静海区书法家协会会员,获”天津好人““优秀援藏援甘干部”等荣誉。曾在《诗刊》、《天津日报》、《家长》、《每日新报》等媒体发表各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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