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尼埃病论坛

注册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

芦苇文苑原创散文花季牧歌作者任永利 [复制链接]

1#

芦苇文苑

散文

花季牧歌

任永利

我一生中有两次放牧的经历,都在花季。十四岁那年,因生活所迫,我正式开始参加生产队劳动,在那个津东的大洼地开启了我的谋生之路。开始生产队长考虑我年纪太小,安排我在妇女小队劳动,妇女整劳力每天最高工分值8分,我是5.5分一天。她们都是已婚妇女,劳动和聊天一样辣斥,风风火火又口无栅栏,和她们一起劳动简直就是婚前教育课和黄色大讲堂。一个月后我申请到了男队,信誓旦旦和男劳力同工同酬,我开始了车把式的工作,每天工分挣到8分。秋后,我把地里的谷物、高粱穗和秫秸全部从地里拉上来后,便去放牧。那时候生产队的牲口,是集体所有制的重要生产资料,牲口圈棚叫马号,有专人管理。秋后到来年开春为了省草料,牲口要放到野外去吃草,我这个小车把式自然成了放牧人,一连干了三个秋冬。农村虽然贫困艰苦,但简单的生活也有简单的过法,日出而作、日落而归,麻木茫然,一天三饱一倒。早晨,马号里憋屈一晚上的牛呀马呀特别是毛驴,竭嘶底里的扯开嗓子叫唤,一看见我的到来都跳跃起来,一阵骚动,围栏还没完全打开,四、五十头牲口就冲了出去,撒欢打滚,好不热闹。折腾一番都自行一溜向五里路外的牧场走去。我顺手抓起一个破麻袋,提拉个小鞭子,揪住一个老实的老驴骑了上去,顺着乡间小路跟在牲口后面。田野一片荒寂,地里飘散着焦糊的燎败味道,麻雀一群一群在地里飞起又落下,享受秋天遗落在地里的粮食。为生计挣扎的我没有多少心思观东看西,嗓子里一阵阵的涌着酸水,散发出大葱和咸菜汤子的气味。

过了横道河小桥,就是附近几个村的一望无际、野草茂密的草场,我一天的工作地点,就在横道河小桥旁的堤埝上的土坑里卧着,“庄家佬三宗宝,丑妻近地破棉袄”,在河堤上我把破棉袄铺在早已挖好的土坑里,向阳背风,我的破棉袄和土坑里相得益彰,挡风遮雨,禁磨耐脏,躺在土坑里视野开阔,看着牲口们的动向:牲口们各自在悠闲的觅草吃,年轻精神旺盛的则在野地里追逐着寻找爱情。一会有几个牲口越过边界走到了外村的草场上,我一声大喊,那几个牲口马上就乖乖地转了回来。

天气好的时候,应该是很惬意的,在野地里找几只遗落的黄豆枝、玉米棒、打蔫的野蚂蚱烤着吃,在河沟里淘干锅抓鱼,回家享用。要是赶上西北风刮来非常寒冷,只得蓬头垢面的卷缩在地坑里熬时间。一个人在野地里也是寂寞的,高兴地时候也回忆一下吴桥耍杂技的动作,翻跟头拿大顶什么的,直到现在我仍然还非常熟练地可以倒立拿大顶。要是赶上别的生产队小伙伴在附近放牧,就凑在一起切磋技艺,互相比试。或者骑上两匹马在草场上跑上几圈。中午时分,牲口们自行在河沟里喝点水后各自休息。放牧的不能回家,有时我也啃上几口干硬的高粱勃饽饽,和牲口一样在河沟里捧几口水喝。然后偎坑里眯缝休息一会。此刻,我会想,一辈子难道就这样穿着满鞋土坷垃面子的实纳帮子鞋,穿着比济公还要破的棉袄,在土窝里、土炕上生活一辈子?我拿什么盖房子娶媳妇?前途渺茫,不寒而栗。这是心中就会唱起父亲生前最爱唱的苏武牧羊:苏武留胡节不辱。雪地又冰天,穷愁十九年,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心存汉社稷,旄落犹未还。历尽难中难,心如铁石坚,夜坐塞上时有笳声,入耳痛心酸......。大约太阳西下还不到一竿子高的时候,几十头牲口围拢过来,耷拉着脑袋,眼睛看着我一动不动的站着,过了许久,当我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的时候,像无声的命令,牲口们欢呼雀跃起来,冲上小桥,争先恐后的向村庄奔去。一天,我在地里赶牛车,小路上来了两个穿灰色军装的的军人,向我问路,我的小伙伴提示我这是接新兵的。我兴奋的赶到公社武装部报名,我虽年纪小,但因为父亲是老红军,我又是孤儿,第二天体检后,公社武装部长刘春岐力荐我参军,部队破格批准我入伍。一下子从北方就到了南海之滨的湛江,三个月新兵连训练结束,我分到靶档队后,彭明成副队长安排我去部队的飞沙农场劳动一个时期。飞沙农场是部队响应毛主席五七指示而建立的农场。农场,顾名思义就是搞农业的的地方,场长就是我靶档队调来的解放战争时期入伍的老领导,平易近人,德高望重,看我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就说:小任呀,你去放牛吧。这是我从北方到南方仅仅三个月后,又重操旧业,开始我的放牧经历,但心情却大不一样,我要开始我人生转折的新生活。三月的飞沙农场,气候温暖,耸立的椰子树、排列的马尾松,遍野的仙人掌盛开着层层叠叠的黄色花朵,还有飞沙小村外的姑娘们踩着水车,唱着小调,我赶着十几头硕大的水牛,在田埂上慢悠悠的走着,当我回过头来偷偷瞧了她们一眼的瞬间,一阵风吹来,刮掉我头上的草帽,露出锃光瓦亮的光头,引来她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看来她们也在注视农场新来的牛倌。几里路外的草地原来是一条河流入海处的湿地,水草丰美,我轻车熟路,找了一个小桥处坐了下来,看着水牛别淌水去对面祸害庄稼地就行。同是放牧,此时没有在老家那时的寒酸窘迫,漂亮威武的灰色军庄,裹罩我神气十足的花季少年,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我情不自禁的掏出横笛,吹奏起来,一曲《扬鞭跃马运粮忙》和我的心情一样慷慨激昂,悠扬流畅。当然是对牛吹笛,水牛似乎也是通人性,听到笛声,回过头看着我哞哞的叫唤,以示友好。水牛吃饱了以后,喜欢到水里泡上一会,一会儿功夫两头公牛开始在水里瞪着血红的大眼睛厮杀起来,大有你死我活的架势,我哪见过这阵势,不知所措,正在这时,接替我换班吃饭的老同志来了,脱下军装下水把牛赶了上来,叮嘱我说这两头牛是死对头,下次放牛不能同时把他俩一起放出来。南方的春天,经常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布谷鸟呼唤着稻田插秧的季节的到来,为了赶季节,犁地耙地不能停歇,我便开始在田间学着用水牛梨水田,老场长手把手教我,并语重心长的对我说要好好干,这是锻炼考验你,也是你争取进步的好机会,我一一记在心里。

在田里一起犁田的有几个潮汕地区的战友,他们一边犁田一边唱着客家山歌,粗狂的山歌透着高亢洪亮,优美的曲调山歌带着颤音,回环曲折,在水田里似乎带着水音的回荡。每到这时候,小村外的姑娘们甜美的吴川民间水歌也飘过来,旋律优美,细腻抒情,一唱一和,此起彼伏,我扶着梨耙,擦着汗水,欣赏着广东省东西两地潮汕和湛江的曲调,一个山歌,一个水歌,原始朴素、原生态的乡音。美韵新鲜感人,而我们冀东一带的北方,完全没有这种风情,这种场面。

一天我在犁地耙地,一名穿着旧军装的老同志在埝埂上查看,招呼我:小鬼,上来休息一下。问我这一百五十多亩稻田什么时候可以犁完耙平插秧?我说不用等我们犁完耙平再插秧,明天就可以插秧。我把在老家的经验搬了出来,接着说,部队进场后,可以在耙好的地上插秧,我们继续犁地耙地,等那边插完秧了,这边也就犁完耙完了,可以提前三、四天的时间。没想到这位老同志是我们部队主管农业的副处长,我也没想到他记住了我的名字,以后每年春季、夏季两次犁地耙地。领导都点名由我带队来农场犁地耙地,连续五年十次都少不了我,虽然后来有了拖拉机,但也少不了我来犁耙稻田的边角地。半个世纪过去了,花季没有了,花甲也离我们远去,牧歌仍在记忆里,有着酸楚,有着快乐。

作者简介

任永利,笔名甜酒。天津市宁河区人,天津市摄影家协会会员,曾在《天津日报》、《今晚报》、《海河文化》发表过诗歌、散文。

投稿要求

1、歌词、诗歌3~5首,古典诗词5~8首,散文字左右。

2、附个人生活照片并字以内作者简介。

3、所有作品都应为原创,且未在其它平台发表过,严禁抄袭,文责自负。

4、格律诗词作者自行验好格律。

5、外地作者请留联系电话。

6、投稿邮箱:

qq.
分享 转发
TOP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