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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原则问题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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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师范学校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大山里的一个教学点任教,那年我二十出头。教学点只有四名教师和一名老校长,老校长年近六十,两鬓斑白,但身板硬朗、精神矍铄,再过一个学期就可以光荣退休了。

山里空气很好,校园开满了师生随手种上的各种花草,学校周围是群众的菜园和一大片荷塘,空气中时时飘荡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和瓜果香。课余,我经常和学生或爬山摘八角、拾油茶果、寻香菇红菌,或去田野里捡稻穗、浅河里钓鱼捞虾,生活过得充实惬意。

然而,这种美好的生活很快被女友的一封分手信打破了。看完她的来信,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几年的感情被无情的现实粉碎,我的精神几乎崩溃,上课也无精打采,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有时睡觉睡过头,连早餐也懒得煮,泡一包方便面将就着吃,经常饥一顿饱一顿,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极为糟糕。

学生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为了能让我缓解些,便商量着轮流帮我摘新鲜蔬菜。后来,学校的菜园实在是摘不出什么青菜了,他们便轮流从自家菜园里摘一些带给我,而我也渐渐习惯了“吃现成”。有一次,学生从家里带来一些小菜苗,本是打算送给我种在菜园的,我竟然随手把小菜苗煮着吃了。

老校长得知消息后走到我面前,生气地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你知道别人会怎样想吗?以后不能让学生带青菜来学校了,已经吃掉的折算成钱退给学生家长,这是原则问题!”老校长的语气十分坚定,丝毫不容人分辩。

放学后,老校长把送菜的几个学生留下来,叫他们不要再给老师送菜了,并一一给了他们菜钱。学生不愿意收,老校长就买来一沓作业本分给他们。一个稍大点的学生一边拿作业本一边委屈地对我说:“老师,我看您一个人常常失落难过,吃饭总是应付了事。我家种了许多青菜,吃也吃不完,希望您能像以前那样给我们上课。”听后,我鼻子一酸,情不自禁地湿润了眼眶。

我终于走出了颓废的生活,教学质量也显著提高,后来被调到环境相对较好的乡中心校任教并负责管理学生营养餐的工作。此时,老校长早已离开人世。

营养餐经费是按学生人数拨付的,学校每天足额准备饭菜,遇到有学生请假或者不爱吃的时候,便会多出一些。看到这种情况,有人悄悄地对我说:“反正剩下的饭菜也没人要,是不是帮你们几位留一些?”

我听后,脑海里马上闪过老校长当年退青菜钱的场景,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行,我们不能吃学生的饭菜,这是原则问题!”后来,我与学校负责人商量,改进食材采购方案,隔一段时间增订一些价格稍贵但学生爱吃的肉类、水果、牛奶等,让学生吃得更饱更好,努力实现“光盘行动”,有效避免了食物浪费。

虽然在小小的山区学校当教师,可在实际工作、生活中还是会遇到或大或小的利益诱惑。

“学校食堂需要的猪肉让我来配送吧,我多少给你一点回扣。”一个村民拿着一条好烟找我开后门。“不行,要经过集体讨论、上级同意,依法依规选择有资质的人进行配送,这是原则问题!”我毫不留情地谢绝。

“我家今天杀了一条土狗,今晚我们喝点小酒,顺便检查一下我家孩子的学习情况,帮着辅导一下,您的辛苦我肯定会有所表示的。”街上的超市老板找到我。“不行,这是原则问题!现在全国上下杜绝有偿家教,你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孩子的学习我会在学校利用课余时间多加辅导的,请你放心。”我委婉但坚定地回答。

三番五次拒绝之后,大家都知道我的为人,一切都按规矩办事。现在想想,如果没有当年老校长的言传身教,我恐怕不会有这么坚定的信念,或许还会走上歧途吧?老校长挂在嘴边的“原则问题”,时时刻刻萦绕在耳边,提醒我保持清醒的头脑。

一缕清风拂过,学校旁边的荷塘数不清的荷花正在迎风摇曳。我向着安葬老校长的大山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作者单位系广西昭平县马江镇古岛村小学)

《中国教师报》年12月14日第16版

作者:韦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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