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白癜风医院 http://www.yidingxuansz.com/yydt本文转自:天津日报
有朋友告诉我,《天津日报》最近刊登了父亲周汝昌的随笔集《岁华晴影》出版的消息和书中一篇文章,听后我十分感动,不由得联想起这本书与天津的因缘。
父亲曾说过:缘,这个字总是触动我的感情。我很喜欢它。它使我眷恋也使我惆怅。它很简单,它又很丰富。它当前无奇,而事后回味最永。它是世俗的寻常现象,却又是哲士深思的妙理。我喜它,也惜它。
父亲常常自思自忖:人生何处非缘,而缘之大小、哀乐、久暂、美恶……各不相同,千变万化,诚为不可方物、不可思议的“关系”现象,而文字也是大有缘在的。
《岁华晴影》这本书,就是父亲与天津结下文缘的最好印记。
父亲一生除了撰写大量红学论著外,还写了大量的信笔漫谈、随笔散文。记得上世纪60年代,《天津晚报》上有一组“沽湾琐话”,可以说是父亲的一个“多产”时期。进入80年代,父亲的创作状态可谓“蒸蒸日上”,他不仅出版了几部专著,写了几百万字的学术论文,在极为艰难的目力下及繁冗杂事之中,还为几家报纸的专栏撰写随笔杂文。其中故乡天津的报纸,如《天津日报》“满庭芳”版的“红楼小讲”“域外红情”“响晴轩砚渍”等专栏,“文艺周刊”版的《〈红楼梦〉剧序》《客居剩语》;《今晚报》的专栏“七十二沽人语”等,都与父亲结下了深厚的文缘。
《岁华晴影》共收入88篇文章,其中绝大部分是发表在天津的报纸上。如《我与红楼有夙缘》《三国补诗与西游骈语》《念半边字及其他》《毫厘之差》《曹寅题画与天津鉴藏家》《龙年与曹雪芹》《自家的癖性》《黄叶村·小蒸食·蒲包》《黄裳·我·红楼梦·水西庄》《藕香名榭在津门》,等等。这类文章数量多,大多是京津旧事和文坛掌故,更兼“红楼”情怀。其文不乏知识与趣味,颇受读者欢迎。
上世纪90年代末,我受父亲的委托编选《岁华晴影》,这是父亲对我的信任也是考验。我从一个先睹为快的读者身份,来看父亲的这些杂文,其有一最大特点,即是名副其实的“信笔”,文章是从他笔下“流出”的,写得很快,很自如,不苦思冥索,更不打磨造作,如行云流水,而无“八股”气。这样行文,是他的主客观条件造成的习惯,也许不免一个“率”字:不精不细,但好处就在一个“真”字上。
说到书名,父亲说自己很喜欢“岁华”二字,说它就是人生的佳境,所以书名取作《岁华晴影》。岁华是流转不居的,父亲说秦郎少游的佳句“东风暗换年华”写得特好。既然它是流转的“逝水年华”,所以只能用笔来叙写一些偶然可以捕捉的影子。既是影子,于是它总在清晰与模糊之间,似有如无之际。父亲自幼喜欢诗词,他开始自学作七绝诗时,就曾有“簷牙小雀噪晨晴”之句,后来干脆就把词集题名作《晴窗语业》。到后来的《天津日报》的“响晴轩砚渍”专栏,看得出来父亲对于那个“晴”字情有独钟。这番晴意,大约与父亲生长在北国晴明高爽的气候里大有关联。
乘前几日《天津日报》刊登《不悔──知愧》一文的机会,我顺便在此说一说当初选入此文的缘由。
《不悔──知愧》是《岁华晴影》中一篇十分有分量的文字,我非常喜爱它,每读一次我都会感动一次。虽是随笔,却处处彰显着学问学识。文中引用了曹子建的比喻、刘彦龢的《文心雕龙》、欧公的《玉楼春》,还有中华汉字的奥妙,更有对曹雪芹和《石头记》的酷爱……文章一方面举示曹雪芹的教诲,一方面展示父亲的情怀;一方面揭示曹雪芹最后落得个“万目睚眦,众口嘲谤”,一方面写父亲受到的“明枪暗钺、遍体鳞伤”,真可谓用心良苦,笔法绝妙。
父亲当了个红学家,到底是知愧,还是不悔?他明确地回答:始终不悔,永远不悔!父亲的那首自度曲,读来朗朗上口,字字珠玑,可谓杰作!让我百读不厌,它岂止是一首词,更是宣言、咏志!
父亲在文中明确阐述了小说里的贾宝玉就是曹雪芹自己的化身;再明确指出曹雪芹的诞辰是首夏芒种节四月二十六日,并指出曹雪芹在书中用明笔暗墨巧妙记明。这些,在父亲的咏怀诗里表述得淋漓尽致,明眼人一看即知。
父亲最后的回答是:无悔,不悔,难悔,也拒悔。
父亲的文字美、抱负远、感情笃、意志坚、目光炯、心境澄……让我读来荡气回肠,回味无穷。
最后,试看父亲对写文章的独特看法──
文以载道,文以见意,文以表志,文以寄怀,文以遣兴,文以会友,文以自娱,文以传情,文以致礼,文以应世,文以媚俗……可真是五光十色,举之难尽。
诗曰:文章不悔是传情,缘分天津恰巧逢。砚渍晴轩谊最厚,京津旧事又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