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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维群假画之宽容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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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稻悟道,欲前却要倒;观蟾学蝉,知了绝非禅。

有种稻插秧诗云:“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人生欲前进有时候须要倒退也;

蝉鸣是“知了”,禅家却要即便“知了”(知道了)亦不说破,真理最简单,故而“说破不值半文钱”。自家体悟自家知,读书参禅笑树蝉也。

读《胡适说禅》后得联并左隶书之。

欣缘道人于沽上双无双有馆中

假画之宽容

作者:姜维群

笔者一次和孙其峰先生闲坐,忽然来了一位孙先生的学生,很气愤地说在书画市场发现了孙先生的假画,拍下了店铺和假画的照片,并有与老板对话的录音,可以马上抓“现行”。本以为孙先生会像别的画家那样拍案而起勃然大怒。然而他呵呵一笑说,如果作假者自己的画能卖得出去,何必作假画呢?若用我的名字把画变成钱接济了生活,也算是我的福报呢。

此事以一玩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历史上看,中国的书画家有不少包容假字假画还不乏幽默的段子。

唐宋不敢说,那时候造假书画似乎没有明代那么“猖獗”。明代大画家沈周画名甚大,与他的学生文徵明、唐伯虎等形成“吴门派”,故而沈周的画成为当时最热门、最赚钱的商品。名人书画和假画是如影随形的,往往他的一幅新作刚完成,一日之间市面就出现十几幅赝品,数日后更流传得到处都是。

不仅如此,更有人拿着假画来请沈周题诗落款。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沈周竟然答应了。他的亲朋好友既生气又担忧,沈周却说,这些人不是为了适性玩赏或留传给子孙作为永久收藏,只不过卖几个钱救穷、救急而已。再说了,画的好坏真假,真正有鉴赏眼光的人自能辨别。沈周的原话是:“吾诗画易事,而有微助于彼,吾何足靳(吝惜)邪!”把自己为假画题字、落款看成是“微助”于人,看来这是一种古风。

可能由于这“古风”的蔓延,造假书画之风从明清到民国愈演愈烈。曾熙,清末民初海派书画领军人物,张大千的老师。一次他在朋友家做客,朋友的邻居拿着买来的曾熙的画,请他本人鉴定。明明是假的,曾熙却说是他画的。朋友不解其意,他说,人家卖几幅字画不容易,何必去为难他呢?更有一次,曾熙的同乡拿一幅中堂画轴来请观,曾熙一看便知是模仿自己的假画,但他却取过笔墨,在空白处题跋几十个字,一下子弄假成真了。

救人于窘境,助人于急难。在一些画家看来,这不仅是襟抱,也是境界。

由此想到日前听到的一件事,明明是某画家的真迹,请画家本人鉴定,却被本人说是假的,因为不是从画家本人那里买的。可谓真的说成假,假的藏着真,画家的不诚实不厚道有时候让收藏家与收藏爱好者莫衷一是。

应该先给假画做个定义。作画者是甲,却署上了乙的名字,这样的画就是假画,对吧?事实却不尽然。

有个笑话流行甚广,有人上画室来求溥心畬的画,画家一边吸烟一边说,后面正画着呢。名家皆有学生代笔,这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如梅兰芳画梅就有代笔。

包笑天曾在《钏影楼回忆录》记录:“当梅兰芳第二次到上海时,送了我一页他自己画的扇面,画的是花卉,落了他的款。这一回我到北京,带了这扇面去,因为一面是空白,也就请他再写一写。兰芳很坦直,看了便说:‘这不是我画的,那一次到上海来,大家商量送些什么与你们诸位,因请人画了十几页扇面,好似记得严独鹤、周瘦鸥等诸位先生,也每人都有一页的。我不敢欺骗您,过几天,我给您亲笔画一页就是了。’”

代笔不同于造假,而是在相应的水平上,画家本人也认可,这样的画在坊间是以真画对待的,国画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这般宽容。

比这种宽容更好玩儿的,是书协前主席启功先生。启功先生晚年时,书画市场到处能看到假冒他的字。他总是笑眯眯地说:“比我写的好多了。”别人拿来落有他名字的书法请他鉴定,他非但不置可否,甚至调侃说:“凡写得比我好的,肯定是假的。”

从对假画的宽容,能看到从古至今的画家以此为心量为品行,没把假画作为匕首投枪置对方于死地,而以宽容大度留下佳话,成为“厚德载物”的践行者。

不过,这样的话题与防伪打假、保护知识产权相悖,后面的文案大概应由律师们续写。

(刊于年5月16日《今晚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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